第42章：独处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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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觉得傍晚的时光是最惬意的了，在走廊站一会儿，看一会儿校园，夕阳的余晖洒在亭子里，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道的光晕来，照相的情侣在那儿摆出各种姿势，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意，那时，我便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我喜欢看见他们那个样子。

我常常独自去那片林子，在那个山坡下的凹地里温习一会儿功课，伸直腿，仰在那坡地上。地上摊着很多杂乱的干枯树叶，有时候，风一吹，从那坡上便会掉下一些树叶来，滚到我的头上，那个时候我真是感觉惬意极了，我就回过头去朝那山坡望上一会儿，那些草草在风中微微地晃动起来，真是可爱啊！我偶尔会忍不住想象着它们应该知道我的存在吧？我是它们唯一的朋友呀，除了我，在这个旮旯里再也没人来看它们了，当它们有天被风霜侵蚀掉生命的时候，也没一个人看见过它们的存在，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既然来了，就要好生地度过每一天，哪怕是风吹雨打啊，是啊，它们似乎一直都那样坚强的啊！

鸟儿在林子里快活地飞来飞去，时而清脆地鸣叫一声停到树枝上，我就不动，扮成一根树桩，只是忍不住常常会跟着附和起来，学起鸟叫来，鸟儿们那个时候可能就彻底懵了，我其实是个人啊，当我走上去望它们的时候，它们便飞了。

如果突然有个人背着一个背篼从林子里走过，我就会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不过，通常我发现她们都是很淳朴的样子，低头默默地走着，也并不东张西望，也就极少有人会看见我的，我想若是有人看见我坐在那凹地里，他们一定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吧？可是，我的确是很喜欢那儿的呀！

有时中午的时候，吃了饭我就拎着饭盒去教室，趁着没人，在教室后面的那片空地上把凳子攒起来，搭成一张床的样子，看一会儿书，就在上面躺一会儿，那时校园里静寂着，离下午上课还早着，我便觉得那段时光是最为宁静的了，我躺在凳子上，枕着手，凝视着斑驳的天花板，有些地方的石灰已经掉落了，露出一片颜色很深的地方，与白色的墙壁显得极不协调。

麻雀在花园里叫来叫去，午后明媚的阳光白花花地投射进来，落到靠窗的桌子上，整个校园就显得更加的清寂了。

有天数学课上，我受到了特别的“优待”。

“林小雨——！”

那老头儿发卷子时拖长声调，阴阳怪气地又开始叫我的名字了，我低着头走上去，把卷子接到手里，转身就走，我可不希望被他再次狠狠地数落上一顿，不过，通常我都不能幸免。

“林小雨你这个瘟神又不及格！”

有次，他喊我瘟神，竟然当着几十双眼睛那样子毫不顾忌的喊我，我难受极了，心想，他可以喊我瘟神，可以看不起我，但是可别那样子当着大家伙的面。

每当我得到一次那样的“优待”后，我就特别渴望着一个雨天，盼望着痛痛快快地下上一场雨来，或者是个阴霾的天儿也行，我就觉得好受些了。

中午没人的时候，站在走廊上，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就伸出手来，轻轻地抓着栏杆，呆呆地站着，雨落下来，把花园打湿了，花儿垂下了头，弯在雨里，我便觉得，它们也和我一样了。

在校园里的时候，我常常从花园的石梯上走到下面的那个小坝子里，看一会儿别人打乒乓球，发发呆，然后就离开，从浴室的门前走过去，穿过巷子，站到开水房的屋檐下，看那两座房舍之间的罅隙处的那些草草，下面就是一片菜地，有时，我就忍不住扶着斑驳的墙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朝下面看上一会儿，看那些农民躬着身拿起黑色的勺子朝那些胡豆地里淋粪。

学校外面有条巷子，两侧是没有粉刷的房舍，歪歪扭扭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好看，似乎总是脏兮兮的，房顶上搭着油毛毡抑或是塑料纸，像乞丐的衣服似的，总是给人一种破破烂烂的感觉。密密麻麻的电线像蛛网似的在房舍上绕来绕去，显得杂乱无章，难看极了。住在里面的人吃饭的时候，我常常看见他们端着碗倚在门板上，扒拉一口，就朝巷子里看一眼儿，那儿开着很多理发店，在外人看来，他们发了，他们可以不种地了，虽然，严格说来他们还算是靠天吃饭的主儿，但是，他们确实不需要再干那劳什子了，修个门面，给学生理个发，或者当包租公，包租婆，修个澡堂子，他们就可以过日子了。

他们总是显出一副懒散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似乎也显得有气无力，可是，当我独自走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便立马来了精神头，于是，我便看见他们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朝我道：

“小妹妹，你剪头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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