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向孤独中走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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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开心了几天，很快，我便又恢复了从前的自己，成天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了，仿佛曾经喧腾的校园在某个夜里突然变得静寂了下来，那些花台上种着的美人蕉、鸡冠花也失去了我初次见到它们时的勃勃生机。

学校里的一切房舍似乎总是显得呆呆的，当我拎着箱子第一次在校园里望见它们的时候，我认为它们是有生命的，像人类一样有思想，只是它们不会言辞。我喜欢看着它们，我常常独自地悄悄地朝它们打量着，当我走在昏暗的小卖部外面的那个小坝子里时，冷不丁会听见啪嗒的脚步声在上面的木楼里响起，那已经是一栋年代相当久远的教师宿舍了，已经经历了上百年的岁月的侵蚀，修修补补，修修补补，总还算可以住人。

当我无数次坐在斑驳的教室里的时候，当我在课上冷不丁把头侧过去，望向窗外那阴霾的雨空时，我就觉得孤零零的，孤零零的。

“根号二……”

即便是教室里不时地响着数学老师那洪亮的声音，我也觉得不以为然，我看着窗外，仿佛有个东西在把我朝下拽，讲课的声音越大，我的那颗心也就坠得更厉害，然后我的整个人便一下掉下去了。

在那些雨天，当我拎着饭盒独自地走在宿舍通往教室的那条小路上时，我倍感孤独，不知是否是学校座落在山坡上，空气总是显得潮乎乎的缘故。当我冷不丁看见路上走着一个和我同样拎着饭盒赶去教室学习的人时，我就猜想他也一定是极度厌恶这种感觉吧？黏糊糊的，什么都显得是如此的不清不楚。巷子里常常坐着一个补皮鞋的，那架像一具小型风车的补皮鞋的机器，总是孤独地摆放在那儿，如果那摊子的主人不在那儿，有事走开了，它就显得更加的孤独了，似乎在说：

“你看，我也很孤独哦，我天天都立在这儿，看你们成天走来走去的。”

有段时间，我不再那样子叽叽喳喳的大声喧哗了，我试图让自己变得开朗点儿，活跃点儿，可是，我总是学不来别人那样的，于是又躲进了自己的角落里，静静地呆着了，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其实在班里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同学，看上去她是那么的不起眼儿，弱小得仿佛就是只蚂蚁，飞蛾什么的，她极少说话，似乎我从来就没看见过她在教室里与别的同学处在一起过。

她个子不高，常常穿着自家织的毛衣，上面的花纹装饰也总是横一条竖一条的，或者就是一边的兜上用黄色的毛线打着一个鸭子，可是，那鸭子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可爱，总是显得呆板板的，毫无生气的样子。

衣服的颜色看上去通常都显得俗不可耐，要不特别鲜艳，要么就显得特别灰暗，老气，她不会打扮自己，常常只是在脑后扎一个髻，用一根大红色的橡筋缠着，她的额头光光的，一点儿刘海也没有，似乎总是很齐整似的一把就梳到了底，那样的发型，我总觉得与她的年龄特不相符，老气横秋得很，如果当你还没走近，只是远远地看见那身鲜艳的衣服时，就已经猜得出准是她了，因为，在我看来，在学校里除了她或许就再也没第二个像她那样装束的了。

有天晚上突然停了电，当她走出去准备买蜡烛时却被别的同学叫住了，于是，她便毫无怨言的去跑腿，买了一沓蜡烛回来，我坐在后面的位置上，看她坐在第一排埋头认真看书状，由于走读生初一并不上晚自习，所以，其余的那几个住校生便在教室里追逐打闹起来，在烛光里，在昏暗的教室里嬉戏着追来打去，突然，被人撞在身上，她便“啊！”的一声，只是“啊！”的叫了一声，便又继续看自己的书了，看上去性格是极好的了。

我忍不住走过去，真想快点儿与她结识，哎！我总是觉得我们是多么的相似呀！所以，我很快便认为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了，

老实话，我真的很喜欢看见她每天显得很匆忙的样子，她总是那样，走路极快，每天在食堂的坝子里一吃完饭，便快速去寝室拿着一本书去教室，每当她从走廊上的最高一级台阶踏到走廊地面的刹那，她的上半身总是向前倾着，似乎一不小心便会栽下去似的，一脚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很响的声音来。仿佛她总是觉得每天都会有考试似的，她匆匆忙忙地在校园里一晃而过，就连去上厕所也常常是跑着的，可是，即便如此，她的成绩在班里也还紧紧是个中等。她没放弃刻苦，她的生命里似乎也就只有那两个字了，常常在中午的那点儿时光里，她在座位上埋头在一个草稿本上刷刷地写来写去，写完正面又翻到背面来写，她很节俭的，一个草稿本子从未看见过有一篇是空闲着的。

她的性格一点儿也不出众，也总是静静地呆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尽量不去招惹是非，但是，她偶尔却会得到特别的“优待”，或许由于坐第一排的缘故，在数学课上，那秃头的矮胖老头儿便会把她喊起来洗刷一下，让她对班里新近发生的一件趣事表个态。

“你看人家张玉梅都这样觉得了！你说对不对啊？张玉梅？”

那当儿张玉梅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一只手竖着放在身侧，一只手放到桌沿不住的抠来抠去，似乎在那老头儿看来张玉梅便是班里的行为标杆，只要她都认为是正确的了，那么别的同学也就没有资格再说三道四，不认理儿的了。每当看见张玉梅那扭扭捏捏的样子，教室里通常都会爆发出一阵哄笑来，把整个气氛一下就带了起来，我那时就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呢？那秃老头儿怎么能那样子常常拿人家来作为乐子来逗大家开心呢？即便他想在自己的课上让气氛稍稍地活跃一下，也不能那样子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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