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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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祸首……”

翡翠琉璃瓦覆盖的梨园楼阁下，坐满昔时旧日的王公贵族，如今受邀而来，讲诉前尘往事，众人不免潸然泪下。

在戏场一隅，一身着朴素布衣男孩端起一青花白瓷碗，细品味一口碗中普洱淡茶的飘香，说书人怅然说尽，他耳畔响起戏子的传唱。

与眉目清秀如画男孩同坐紫檀梨木桌前的，是一戏子装着，浑身锦缎罗织的白面小生，端庄素雅翩若君子，双玉手沉放花裤前，凝静安逸看戏仿佛已成痴。

男孩幼时体弱多病，数年前也为前朝王族子嗣，兴亡仅在一念间，兵荒马乱玉砌楼阁尽毁，诸侯树倒猢狲散，朝为贵公子，夕为阶下囚。

耳闻今朝史戏，不免浑身颤抖如筛糠，泪水横飞满腹苦楚无人陈述，身边的白面纸人，是他唯一精神慰藉。

流落他乡，被老匠人拾荒捡去，教授习得一好手艺，扎纸人，三年时光飞逝，终究继承老匠衣钵，而身畔安然白面小生，是男孩毕生心血所制，炙热心中最为热爱，也最无法舍弃，以致寸步不离。

男孩深爱戏剧，可达废寝忘食地步，甚至呕心沥血扎成纸人，也成戏子样貌。他为纸人涂抹黝黑滚圆如山藤葡萄般眼球，宛若真人。

“假使你便是戏堂上真戏子，我便彻底欣慰，换朝改代我早无法听前朝戏曲园艺！”

男孩不由成痴，眼泪婆娑打湿，身披灰麻袖口。而纸人闪烁乌黑双目，如听懂那般，沉思入骨。

“旧朝已逝，新朝如火如荼，诸位顺应天势，便是聪明人，往日一去不复返，听首小曲，喝碗好茶，岂不美哉！”

戏台前一大腹便便，面相雍容，穿锦绣绸缎绫罗，扯开红通通嗓子洪亮讲诉。

此番场景，如叙述朝代更迭，旧王朝终结，男孩顿时热血上涌，怒发冲冠，心中如七月流星划过个词语：“乐不思蜀！”

男孩喉咙一紧，一股腥甜滋味徘徊在舌唇之上，刹那间，一股黑血在男孩嘴中喷涌而出，染黑身前的花纹大理石地砖。

昏厥，随之而来的是漫长黑暗，纸人陈列在男孩病榻旁，毕生积蓄全塞在如今汤药铺子救命上。

弥留之际，医者紧握回光返照的男孩手，询问有何遗言可供交代。

“留下纸人，人各有命，随他去吧！终了我想听一曲《醉梨园》！”

《醉梨园》为前朝亡国旧曲，医者何来词曲，男孩双目片刻失神，生命悄然滑落，医者轻抚男孩眼眸，扎纸匠的命就此陨落。

靠在墙边纸人，黑眼珠旁竟有些许湿润，医者秉承内心操守，运走尸体后，不动纸人分毫，与蛛网密布灰尘深厚的老宅一起封存。

一晃数载烟消云散，老宅日晒雨淋，青砖旧瓦破败不堪，一度紧闭的绿松木门，被人缓缓推开，瞬间灰尘抖落一地，满目疮痍。

戏子华服蒙尘，面如潘安转世，身材颀长纤细，白面小生目如灿星，这便是初时纸人，他缓启朱唇道：

“我来还他个梨园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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