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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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捱的黑夜终于过去了，雨也停了，但天空依然阴霾密布，仿佛正在酝酿着另一场风雨。

弗莱德•希尔悄悄的爬伏在一座小土丘之后，看着远处的海滩。那里有一群鱼人，这群水陆两栖的类人生物此刻并不知道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散漫的在沙滩上游荡着，偶尔用手里简陋的长矛从沙子下面挑出一只沙行蟹，洗也不洗，就那么扔进嘴里开怀大嚼起来。

弗莱德咽了口唾沫，胃酸不停地地晃荡着，腐蚀着胃壁。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然后从袍子的内袋里摸出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这是他昨天夜里的战利品，但也是所有战利品里面唯一能塞进肚子充饥的东西——莱斯科瓦显然不认为自己的这次出行需要准备食物，在他心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甚至还有可能赶回去喝早茶。

弗莱德•希尔并没有立刻把这块饼干咽进去，而是把它含在嘴里，让疯狂涌出的唾液充分浸润，然后，这块变成粥状物的饼干一点一点滑进了他的食道。但杯水车薪，这一丁点儿食物根本无法缓解他身体的需要，他甚至感觉更加饥饿了，就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使劲撕扯着他的胃，剧痛难捱。

但他咬牙忍住了，和他心里对魔法的饥渴比起来，这点饥饿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而且皇血草的效果很好，他左手手腕部位的创口已经开始结痂，那套从迈克•莱斯科瓦身上剥下来的衣服穿起来又干燥又保暖，这让他感觉好了许多。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群鱼人，等待着机会。

机会终于出现了，一个看上去个子最矮的鱼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人群，向远离海岸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在周围的地面上看来看去，看上去在找吃的，但这里离海岸太远了，没有沙行蟹也没有沙蚕之类可吃的昆虫。不过弗莱德并没有弄清鱼人意图的打算，机会一去不复返，就在鱼人转过山坡的一刹那，他从草丛里猛蹿了出来，那根从血精灵手中夺来的胡桃木法杖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向鱼人的头部狠狠的砸去。

这法杖并不是被设计用来击打的，但依然足够结实。鱼人没发出任何叫声就被敲晕了。弗莱德•希尔剧烈的喘息着，大量的失血显然对他的身体还是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有些紧张的向海滩方向看了看，但那些鱼人显然对于数量非常的不敏感，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伴少了一个。

他抓住鱼人滑腻腻的长满鳞片的脚踝，用力的向山坡后面拖去。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有东西在动，他走上前去，用法杖在地上拨拉了几下，发现那是一串被海草绑在一起的螃蟹，它们还活着——这个倒霉的鱼人似乎是打算把这些螃蟹藏起来，并不打算把这些“美味”和同伴分享。

弗莱德犹豫了一会，但最后还是把那串螃蟹提了起来。他从这狰狞的生物身上掰下一条鳌足，嘬出里面的嫩肉，尝试着的嚼了几口，浓浓的腥味瞬间填满了他的口腔，但他依然固执的把它们嚼烂咽了下去。他需要些东西来填饱肚子，可是没有任何炊具，也没东西可以引火，也只好先这么生啃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弗莱德•希尔继续艰难的捕捉鱼人，实际上，这个蠢笨的物种是他在整个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唯一有能力捕获的智慧生物了。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他特意抓了双份的数量，这给他造成了非常大的困难，因为对于一个总数不超过一百的群落来说，十个成员的减少，即使是再迟钝也要产生警惕了。好几次他都差点被鱼人们抓到，炖成肉汤，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最后还是抓到了足够满足需要的猎物。

~*~*~

几天后一个深夜，在离碧玉矿洞不远的一条废弃矿道里，弗莱德•希尔满头大汗的在地面上布置着。他非常虚弱，虽然那些螃蟹蛤蜊之类的食物能暂时驱走他的饥饿，但他的肠胃却无法迅速适应这些腥臊的甲壳类，它们造反了。他强忍着剧烈的腹泻感，用仅剩的一只手把那些被捆绑的紧紧的鱼人拖到他们应该去的位置。

矿道里没有火光，但生长在这里的幽灵菇为他提供了一些光亮。借着这暗淡的光亮，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地上的法阵。

这是一个巨大的倒五芒星法阵，绘制这个法阵几乎用光了迈克•莱斯科瓦的法术材料袋里的所有黑曜石粉末，这意味着，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来一次了，实际上，这种仪式中的失败者很少有活下来的机会。

而且，弗莱德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一些达拉然法师开始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各个地区出现了，他们在四处寻找迈克•莱斯科瓦，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来。

在法阵的五个尖角处的圆圈内，都各自捆着两个鱼人，他最终检查完了整个法阵，确定没有任何错误，然后慢慢解开衬衫的纽扣，从法袍里抽出匕首，对准了自己的的左胸。

“我要找回我的魔法，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的决心，哪怕是死亡。”他对自己说，然后，用力的刺了下去。

匕首的刃尖刺下去足有半指深，几乎触及到了胸骨。他紧握着匕首，艰难地移动着，随着匕首的刻画，一个繁复的法阵渐渐出现在他的胸口。虽然已经失去了施法能力，但这些有关召唤法阵的知识依然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从这一角度来说，肯瑞托议会倒是没有冤枉他，他确实学习了那本《恶魔之书》上的知识，学的还很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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