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最终我没能干上理发那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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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是怀着学一门技术的想法去学习理发的，我常常告诉自己：

“林小雨，这并不是你的终生职业，你明白你早已把你的一生都准备奉献给文学事业了，不管怎样，这都是你一直期盼的，好好地去学吧，学好了以后就可以去给别人理发了，可以糊口了，可以买很多想看的书了。”

每当我想到这一点儿时，就觉得自己显得无比的伟大起来，虽然，我一文不值，只是个美发班的学员而已。

上完一段理论课，张老师常常就带着我们出去给一些路人剪头发，那时，我就显得有点难为情起来，我不喜欢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但是，那是必修的课，所以，我就把推子，剪刀、梳子之类的理发工具在包包里装好，跟着班里的同学在张老师的带领下去到学校旁边的家属院，在那个坝子里给小区里的人剪头发。我们到了那儿后，张老师和班里的男生就把横幅拉起来，挂在两棵树上，于是，我们把凳子摆好，拿出剪刀，询问那些路人：

“嬢嬢，你剪头发不？”

“大爷，推平头儿，推平头儿不？”

我带着羞怯的神情，真想打个洞，立马就钻进去。我不善于那个，在外面的实践课对于我来说，常常像受刑一样，有时候，我也会叫到一两个面目慈善的婆婆爷爷什么的，给他们剪，我通常都显得得心应手起来，他们对发型不太在意：

“剪短点儿就是了。”

“要得要得。”

我喜欢和那些老头，老太婆打交道，有时候，就算给他们剪坏了什么地方，他们也并不计较，完事后，还朝我呵呵地笑着，连连地感谢我，看着他们那苍老的脸庞，眼角泛起的褶子，就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们了，没能给他们剪好，我常常陷入到深深地自责里。

对于，班里大多数同学来说，那样的拉练，他们通常都觉得是耍课，我常常看见班里有几个同学，拿着剪刀，梳子什么的，在坝子里追逐着打闹，他们飞叉叉地跑来跑去，哈哈地笑着，那时，我就很羡慕他们了。

不过，我也有开心的时候，有一次，张老师带我们去到一家敬老院，给那儿的老头儿，老太婆剪头发，我从未去过那样的场所，所以，当我走在那条菜地边的小径上，跟着张老师他们朝那竹林掩映着的敬老院走去的当儿，我的心里就感到敞亮了起来，我高兴着，那是一家座落在郊外的敬老院，走过一片菜地，就像在乡下似的，在一片竹林的后面，我便看见了那栋三层的小楼了。

房子是崭新的，楼前有一个坝子，旁边是一座小平房，那天当我走进那儿的时候，看见几个中年女的正在一张很大的圆桌前包饺子，上面摆着几个筛子，她们包好后，就把那饺子丢到那里面，灶台看上去干干净净的，镶着白色瓷砖，上面有几口大锅，高压锅正嘶嘶地叫着，排骨香喷喷的气息在院子里弥漫开来，于是，我便感到温暖了起来，似乎我走进了一户农家，他们正要吃午饭了似的。

院子里零星地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他们看上去病歪歪的样子，靠在栏杆上，呆滞地望着半空，他们的眼睛是那样的浑浊啊，一点儿光芒似乎也没有了，他们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那儿，看见我们一大帮人去了，也并不显得有多兴奋，只是偶尔地朝我们看上一眼儿，然后，又回过头去，把目光再次定格到刚刚他们看着的那个地方。他们都已经相当的老了，看着看着，我就不免有点儿伤心起来，心想，这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站了啊，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当中的某个就会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吧？

哎！生老病死啊！谁又逃得掉呢？

我在那院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有个老头儿就张开嘴，显出一副艰难的样子问我：

“小妹妹，你们是干啥子的？”

那老头儿背已经驼了，中山服里鼓鼓囊囊地穿了很多的样子，外面还罩着一件黑色的毛线背心，拿着一个搪瓷碗，看样子是要到食堂去打饭，看见他那个样子，我就更难受了起来，老实说，我情愿默默地看着他们，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流，我知道，只要与他们一对话，我就会变得更加地伤心的。

“我们来给你们剪头发呀！大爷，你不晓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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